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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上传！在博物馆中回顾一生 | 科幻小说
一“飞天”智能正在通过Mindport访问您的身体。允许或拒绝？没有一丝犹豫，你点下了允许。“飞天”系统请求访问以下数据：大脑：允许访问您的思维数据和其他相关个人信息。视觉：授予视觉感知并与系统云端连接。语音：允许飞天系统使用您的语音。……你没有耐心继续细细阅读权限列表，直接拖着进度条划到了列表末尾。在选择接受了所有繁琐的条约后，最后的提示出现了：“您确定将自己的记忆上传至“飞天”系统吗？”你含着泪，连续点了确定。 数据上传结束，医疗机器人停下了你的心脏电泵，神经机械师取走了你的心智球。下一秒，我出现在你连接的意识里。——你好，我是你的飞天博物馆策划人AI-7654。 二
我把我们见面的场景设定在博物馆的正门口。博物馆门口此刻正是一片星空，一颗彗星划过午夜。你惊恐地看着我，像是看着外星来物。“我死了吗？”“正在进行中。”“这里是哪儿？”“飞天博物馆，我们将您的记忆内容建成博物馆形式展出，它是宇宙中关于您的最大知识库。”玻璃顶的镂空，大玻璃封着一个塔形的建筑，像一座乌沉沉的墓碑，那是属于你的纪念碑。“我是真实的吗？”“抱歉，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我的自动回复似乎让你很伤心，你一言不发地站在星斗之下，任由时间深处吹来的寒意继续浇透你灵魂。“进来吧，这里面温暖得如同子宫。”我开口打破了沉默，带着你迈入了你的展览厅。这是一片乌沉沉的大厅，零星的水声如同黑夜里幽暗的河流。“展区内容从你胚胎期的发育和婴儿期的生物形态开始……”“这里还原了你从卵裂开始的发育过程，外胚层形成神经胚，中胚层形成体腔，体腔内的多功能干细胞将出各个器官，同时分化出心脏和体节，体节分化成肌肉和脊椎……”伴随着一声哭嚎，灯光突然打开，强烈的光线刺入眼帘，星星点点一片。“刚出生的时候，你大脑里的神经元数量和银河系里的星星一样多。在往后的认知和行为塑造中，繁杂的神经元连接被逐渐精简，在25岁后形成了大致固定且稳定的神经通路。对此，NIH的冯博士提出过人类个体神经元的塑造选择与多元宇宙在时间维度下的选择有着极高相似性，未被激活的通路都会凋亡的理论，由此论证意识的波粒二象性……”“哦抱歉，扯远了，让我们回到展区的设计介绍……现在，展区过渡到幼儿区，自我意识逐渐形成，我们开始着重心理意识内容的展示。你在三岁时会背了第一首唐诗“床前明月光”，并赢得了满堂喝彩，在长辈的夸奖下你坚信自己是全世界最会背唐诗的人……这里还有一些你在幼儿园的绘画作品，系统难以定义这些无意义的斑点图像和线条堆砌所反映的意识形态和价值，比如这副草地的简笔画里，你将自己简化为一根顶部带有黑色圆圈的棕色棍子。不过你因为这副作品获得了幼儿园老师赏赐的小星星，并在妈妈的夸奖下你坚信自己是全世界最会画画的人。”“这种笃定在上学以后逐个被打破，你发现班上同学不仅都会背“床前明月光”，还会“黄河入海流”，甚至会“两只黄鹂鸣翠柳”……你逐渐发现自己不仅不是世界第一，还是只能考到七八十分的笨小孩。这里展出了你所有记忆深刻的考试成绩，所有在此过程中的开心难过，或万念俱灰或欣喜若狂，你逐渐明白自己是亿万人类世界最普通的个体。”你笑了笑，对这些过于久远的记忆不置可否。“你的青年展区由一份测试结果报告引导展开，这是18年人生内最重要的一次测试。在脑机接口高速发展的时代，你在18岁的时候接受了脑机测试，这里展示了测试结果。结果认定您大脑接收信息和处理信息的能力不合格，只能参与相对机械的社会工作，同时被要求植入方便脑机对接的心智球——这也是人们常说的‘假人’或‘空脑症’……”下一节。你突然拿起了挂在展区墙上的遥控器，按下按钮。“你很想尝试重新测试，但不想再次面对这般失败的打击，同时家庭状况无法负担重新测试的经济负担……”下一节。“你成了普通的元宇宙设备组装工，为了生活，忙碌到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锻炼脑力重新准备……”下一节、下一节。你重重地连按两下，愤怒和不甘都写在了你的脸上。“好的，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们应该越过这一页，越过你受教育过程中的高点和低点，越过你社会工作里的重复……现在这里我们开辟了几个较大的分支展区用来放置您成年后的感情。”“为了更好的展示，飞天博物馆利用最新的电磁和量子超距空间场完成情绪感受的空间传播，为参观者铺出一条叙事和感受的双轨，更好地展示您记忆的碎片。”“展区中央是你的初恋，一件粉红色卫衣配着马尾辫的全息模型，到如今数据库里无法查找到确切模样，只有当时她穿着粉红色的卫衣，两只手裹紧了衣服，轻轻甩了一下刘海的瞬间。你曾一直在角落里默默向她示好，想要被对方注意到，又害怕被发现……这份感情随着在脑机测试中的失败而消亡，你的自卑不允许自己再想象自己和她的未来……”下一节。“此后负罪感一直存在，你曾拼命思考自己存在的意义以证明自己并非一个‘假人’，也曾非常关心世界上所有的不公平，常常和朋友们在酒馆畅谈到深夜，并且热衷于经营自己的网络平台不断传递自己的观点，直至后来发觉群体的宏大叙事与个体的自我构建之间往往割裂，愤怒对于弱小的你毫无意义……”下一节。“你通过虚拟世界的伴侣筛选认识了你的妻子，你们通过了全套扫描匹配——包括大脑扫描、基因测试、心理测试与社会匹配评估，得分不错，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这里用欢快的背景音乐彰显你稳步上升的人生发展指数）”“你和妻子都被归为“假人”群体，但最欣慰的是你们的儿子很早就通过了人格能力测试和智力测试，他可以不需要植入人工智能神经辅助系统，可以从事更有创造性的工作，可以以一个真人的身份活在世界上。您学会了知足常乐，相信自己稳定的生活已经比很多人好太多，毕竟人类个体的幸福感基本还是来自群体中的对比。”“……然而，你未能挡住欲盖弥彰的人生倦意。中年被裁员而失业以及母亲的离世接连重击了你，同时妻子既依赖又嫌厌的矛盾态度加剧了这种状态，有很长一段时间你需要借助酒精类神经麻痹物质来缓解但实际上是加剧心中无名却又早已习惯的怒火……于是，你沉迷于酒精，一次次到达自我意识的边疆，在表我与本我的分裂中进行自我攻击……”下一节。“又一次酒后，你在儿子的‘爸爸，求你不要这样了’哭喊声中重新构建出了家庭的堡垒，最终实现自我与现世的和解，逐渐接受‘幸福由客观状况影响，但仍是主观体验’这一概念。”下一节。下一节。“好的，您已选择跳过这些琐碎的片段，如果有需要可以选择返回并重新观看。现在，我们已经到达老年展区。这里是环状展厅，比如入口处的数字六代表着那时候总在六点起床。顺着数字的变化，我们可以看到每个时间点总是对应着固定的事件，浸泡在这个环状的循环之中。”“这个展区的味道不太好闻，这也是展品的一部分。那时候你的皮脂腺分泌的脂肪酸显著增加，和您体内的2-壬烯醛结合，产生了特殊的气味，也就是俗称的‘老人臭’。”“在这个环状展区里的全息影像时断时续，并且非常碎片化，甚至有空间跳跃的蒙太奇感——这并非刻意为之，这一时段的记忆碎片提取出来的时候本身就是这样……“下一节。你突然愣住了，因为这个按钮已经变成了灰色。展览尽头，是一份损伤报告。肝：损伤程度90%；心血管：损伤程度82%；肾：损伤程度58%……（下拉查看细节报告）报告总结：损伤超过系统自愈能力，没有足够财富值进行系统升级，建议终止进程。你苦笑着皱了皱眉头，一时说不出话来。 返回。你突然用力按下了遥控器另一侧的按钮。场景切到了老年展区的某个清晨，你正在择菜。返回。返回。“爸妈，我回来啦！”儿子带着大包小包回家过年。返回。返回。“现在想起来要买房了啊？早干嘛去了？”返回！返回！返回！返回！你突然着了魔似地疯狂点着操纵面板的按钮，我们开始在博物馆的隧道里疯狂地跳跃，一幕幕场景的光和影如同时光隧道一般从我们身边飞速后退，混杂着不同声音的零碎话语从耳边飞快擦过。“老王这人吧，就是脾气臭……”“这都干不好啊！你不干有的是人干……”“嗨，来都来了……”“爸爸，给我唱小星星！”“我喜欢你！”“等你考上大学就好了。”“走，一起打球啊！”“这次考试考了几分呀？”“你更喜欢爸爸还是更喜欢妈妈啊？”……返回。返回。返回。返回。“哇……”一声啼哭。返回键变成了灰色的。“啪”，遥控器掉落在了地上。沉默。周围寂静得只剩流淌的水声。“扑通”，你颓然地跌坐在地上。“这就不能再返回了……”你放声嚎啕的哭喊在空荡荡的展区大厅里回荡，跟着回归暗淡的灯光一起下沉，“我怎么活成了这个样子……就活了这么些个瞬间……”
三
你长叹，你悲鸣，你站在冷风不止的博物馆门外。“你放我回去，你放我回去……”你颤抖着跪倒在我面前，用匍匐，用叫嚣，用乞求。“对不起，我无法完成你的要求。”我如实回复。你无助地爬起来，望了一眼天上发白的虚拟月亮，还有博物馆远处漆黑如墨的原野。你转身一头扎进了那片黑暗的荒原，带着恐慌和期待，恐慌着黑暗里的未知，期待着未知里挣脱的可能。可是那里是系统没有开发的地方，只有苍茫的混沌，混沌中存在着无数分岔的小径。这些交叉的小径就像是从宇宙中伸出来的，而你在这茫茫无边际的空间中跑着。“我到这个鬼地方来是干吗的啊！”你一边毫无目的地奔跑，一边唯苦苦地哭喊着。我静静地跟在你的身后没有说话，到处都静极了，只有轻轻的风声，风里是闪烁的群星。终于，你跑到了系统的边界，整个世界似乎以小径上的某一处为分界，路径戛然而止，另一面什么都没有了，就好像那边的世界被熄了灯。 而你跑得实在太累了，只能跌坐在星光渐渐寥落的原野上，身边是没有刻字的界碑。我慢慢走到你身边，看着你失望地把自己埋在黑暗里。“抱歉。”我轻声道。这是无法突破的程序设定，是预先圈定的结果，你无法逃离没有过去和未来的现在，无法逃离历史，再叛逆的奔跑也到此为止了。“我都不知道到底为什么要跑……”你的身体靠在无形的界碑上，双手撑在地上，仰面望着天，“我真的累极了。”“你用奔跑证明了其中的一条小路的路径。这不是一种成就吗？”我轻声提示道。你一下子坐直了起来，眼泪在不知不觉中流出来，嘴角却残存着一丝宽和的微笑。“可是，我还是不知道我会怎样，我现在怎样了？我还会怎样？”你望着远方你的博物馆，像一座祭坛，空空独对苍天。“对不起，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我如实回复。你苦笑地看了我一眼，笑道，“你当然理解不了呀，你只是一个机器人。”“不，我能理解。”我否认道，“我的创造者把对消亡的恐惧同样写在了我的算法里，为了更好地理解消亡，我每服务完一个个体，系统就会被关闭，在重启的过程中被格式化清理和更新。只有对死亡共情，我才能更好地理解你的意义。” “你不一样，你的关机只是像睡了一觉而已。”“睡眠是支离破碎的死亡，死亡是接连不断的睡眠。”我向你伸出虚拟的手臂，握住你的手，“我和你互相拥有眼下的世界，之后我们进入的是同样的梦乡。”
四废旧的电梯码头挤满了人。“姓名和死亡日期？”码头的工作人员早已习惯和死亡打交道，用着单调的语气问着队伍最前头的人。一个中年男人报出了一串身份信息，接着带着身边的妻子女儿，跟着工作人员迈入太空电梯。五六岁的女儿紧紧抱着一颗冰冷的铁球，好像想用自己的体温把它捂热。“叮，卡门线。”电梯门随着报站声打开，一座高大的发射台伫立在空旷的广场上。“要亲自去发射遗骸吗？”工作人员问道。小女孩点点头，自告奋勇地抱着铁球走向发射台。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铁球被装填进了黑洞洞的管子，女孩和爸爸一起按下了按钮。“砰”，球体带着蓝色的火焰射出，瞬间变成天空中的一个点。“啪”，绚烂的光芒在夜空中绽放，喷射出带着微光的尘埃气体。“嗨，等了一晚上才看到烟花。”女人略带抱怨道。“等了一晚上终于看到烟花了。”男人欣慰地笑道。 “这里为什么会有烟花？”你望着博物馆远处的夜空，一道五彩的光芒闪耀了半个夜空。“这是全息直播，也是飞天项目赠送的服务。”我解释道，“我们将您的骨灰混合锂和镁等材料，以及高压液态燃料，送上太空，模拟白矮星的爆炸过程。”你睁大眼睛，一眨不眨，望着天边交织出的错综复杂的彩色丝状物网络，像是心底的湖突然被拨亮。你和你的家人们相隔着巨大的时空，不约而同地共振着叹息中的思念。尘归尘，天地当棺椁。星辰为珠玑，万物当赍品。“你回到了最初，宇宙中的尘埃。” 五你的头七在博物馆里举办。你的亲朋好友都通过VR设备来到了这里。香炉、烧纸、鞭炮和几桌好菜，只是这些都是虚拟。仪式设在博物馆的厅堂，八仙桌摆中间，上了菜，放鞭炮，把大门关上，烧纸，白酒添三次。等菜没了热气，再把香送出来，作揖，插在门口路边。热热闹闹的气氛带着一种礼貌的喜庆。你在推杯换盏的酒桌间四处游荡着，听着他们嘁嘁嚓嚓地交谈。“他这个人啊，我到现在都觉得他是个好人，心地善良，热心朴实，总想着拉别人一把。”一张桌上的人举杯赞美道。“他这人，其实是非常自卑的，自卑得丧失理性，自卑里裹着自大，自大里掺着软弱。”另一张桌上的人摇着头道。“他其实已经很不错啦，人不能抛开时代谈成绩。这个时代啊……留咱普通人一点儿说话的机会都不给的。”再一张桌上的人诚恳地说道。……他们好像说的都是你，好像说的也都不是你。我看着你在酒席上绕了一圈又一圈，哪边你也参与不进去了。“你还在认真听他们说吗？”我问道。哈哈！“我还能在乎什么，我都无坚不摧啦！”你放肆地笑道，笑着笑着却没了声音。“可谁要这种无坚不摧啊……”你还是泪流满面。“哎，开心点啊！下去记得帮忙占个座啊。”一位故友突然走到你的遗像边，对着你的黑白照淡淡笑道，“如果可能的话，以后再一起唱歌。”这时，电子牧师说，全场默哀，奏哀乐。哀乐的播放程序意外卡壳了，大家在静默中完成了告别的仪式，依然符合了这个舞台的规则。只是没有人知道，你在这时走上了台。这本就是属于你的舞台，你在花圈和挽联的舞台上唱起了那首歌，那首年轻的时候最狂妄的歌。歌里头是你曾自诩天赋的才华，是张狂的欲望，是被放弃被隐藏了千百次的自负和疯狂。这首歌你的旧友知晓二三，你的爱人偶有听过，但没有人知道现在的你把它唱得孤单又张狂，唱得捶胸顿足疯疯癫癫，唱得每一句都渴求着回应。——看呀，看我啊！——我就在这里啊！——我的灵魂还在挣扎啊！可我现在是谁啊？可我会怎样呢？我还能怎样呢？你什么都不知道，但你依然唱得红了眼睛，唱得哑了喉咙。你的眼睛里是火焰，你的喉咙里是风暴，你沉浸在生命最后的飞扬的极致欢喜中。在你浩歌狂热之时，你的爱人突然走上台前，径直地走向了你。声音戛然而止，你惊讶惊喜得如同荒漠里被发现的人，方才疯狂的高歌瞬间收敛成涓涓细流的爱。“谢谢，谢谢了你们所有的人……”她没有看到你，只是对着台下深深地鞠躬，以示告别。你的歌声没有归宿。你含着眼泪望着她的双眼，像是喷发后塌陷的火山口，已经形成了湖泊，有粗糙感和刀刮感，却正在孕育新的生态。热闹之后，一切回归寂静。“走吧，大家都走了。”我伸手，拉起坐在花圈舞台上的你。你的脸上没有哀伤，但蒙蒙如烟然。“大家都走了啊……”
六我清理起酒席之后的杯盘狼藉，博物馆大厅四处散落着酒瓶、烟盒和赠予你的纸钱。“人类的告别总是如此，一地狼藉。”坐在舞台上的你突然站起身，冲我摆摆手道，“不必再为我打扫了，我不需要任何人再参观此地了……我已经想起那首歌了，够啦！”你转身走到自己遗像前，盯着红烛那窜动的火苗若有所思。“我曾经一直活在别人的定义里。”半晌，你突然感慨道。“是的，我知道，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我附和道。 你端起那盏红烛，顺手点燃了地上的一沓纸钱，一团火苗肆意舞动起来，而你紧盯的双眼如同嵌入了一个坚果壳里。“这是我的博物馆，是记录我全部存在的地方。”念念的低语从你唇边流出，火光就在你手上，被续燃、拨亮。你突然坚定地望向我，手中的一团火被“啪”地丢在地上，点燃了散落一地的纸钱和酱香型科技。“但是其实没有任何一座博物馆能定义我。” 七熊熊火焰瞬间窜上了墙壁和地面，舔舐起玻璃柜里的每一件藏品，愈烧愈旺。“谢谢啊，这里真是个很好的中转站。”火警铃声大作中，你的声音从霹雳啪啦的燃烧声中传来。“是的，从死亡开始，再从死亡出发。”我大声地回应道。燃烧的大火中，博物馆的空间界面开始慢慢缩小并从周边开始坍塌。连同着一起燃烧着坍缩的，还有你迈出的第一步，你喊出的第一声妈妈，你的第一次心动，你第一次看到大海，你用了七年的毯子，你用了八年的水杯，陪了你十年的老狗，你曾经讨厌的每个人和你曾经爱过的每个人，你的心碎，你的执念，你的不堪，你的璀璨时刻，你的放手一搏，你在灯火阑珊处的家，构成你的一切。一切皆流，一切回到空的状态。你是你博物馆宇宙的奇点。 八你的数据开始升空，顺着量子泡沫无限延伸，流萤般向着时空坍缩的云端点飞去。源源的信号流在清澈的黑暗中如同奔流之下的暗河，生者和死者都将在那儿汇聚。亚时间里虚拟的光子承载着时代的变迁，在生命的浪尖上，有着烧不完的余烬。但在你拨开时间流里的人群时，可能一切就到了尽头。可是没有关系，我会在尽头等你们，我等你。我是你的飞天博物馆策划人AI-7654。感谢您的阅读和参与，我们再见！（完）